绝对的寂静在灰石废墟中蔓延，仿佛刚才突袭而来的黑雾只是错觉一般，只剩下金僵立的身影。

按捺着额角的青筋，狠狠地咬紧了后槽牙，发红的眼睛死盯着杜曼和泰迪消失的空地，拳头捏得“咯喀”响。

怎么会有突袭？！而且是如此有目的地盯准了泰迪无人保护的时候，杜曼也被带走了，而当时，那边只有……半死不活的老贾德，现在已经死透了。

难道是早就预谋好的埋伏？！

或许麦基早在这里设好了陷阱，他料到他们会来灰石废墟一趟，老贾德只是一个诱饵？

“啧……”金狠狠地捏了下眉心。

头一次如此的挫败。

被黑雾笼罩的那个瞬间，无数次在脑海中浮现的声音——杜曼熟悉的声音只来得及说：［别担心，我和泰迪一起……］就戛然而止了。

距离超过一定范围，金也听不见杜曼的心里话了。

“杜曼，泰迪……”金睁着发红的眼睛，眼里燃起了焚身的火焰，看着黑雾消失的虚空，眉峰立利如刀。

————

“……欢迎回来，我亲爱的泰迪……”

眼前透过一点灰朦的光，身下冰凉光滑的触感，高级瓷砖的浸透了浑身的骨头，冷硬刺骨，杜蛮不由得瑟缩了一下。

这是哪里？

“哎呀，这是哪个误入的可怜人？”他听到一个脚步声愈来愈近，鞋跟在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，“嗯？杜曼？你居然还活着……”

杜蛮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人抬起，他想睁开眼睛，却觉得眼皮千斤重。

可这只手……他已经知道是谁了。

带着香水味的手指还抚向了他的嘴角，杜蛮没有丝毫犹豫，张嘴一口咬向了这根令人恶心的手指。

而这只手的动作却更快，一把扣住了他的下颚，抵着他的咽喉微微一用力，极强的窒息感和下颔骨的剧痛蒙得他脑袋发胀。

“啧，还是这么不自量力。”麦基轻柔地用拇指滑过杜蛮的犬齿，拼命睁开眼的他只来得及看清麦基这个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面容，犬齿处传来一股血腥味。

杜蛮皱起了眉，准心不稳的瞳孔瞪了眼麦基，就发现不对劲了。

犬齿的血腥味浓郁到窒息，麦基收回了扼住杜蛮下巴的手，抹去了食指上的血迹，彬彬有礼地笑了笑，像给孩子奖励糖果似的拍了下杜蛮的脸颊：“这是给你的奖励，是给你活下来的礼物。”

杜蛮被这诡异的笑震得浑身发麻，犬齿处的血腥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。

这恐怕不是礼物，而是夺命的丧礼。

杜蛮别过头想呕吐，麦基叹息着摇了摇头：“我的血可是宝贝，说不定你扛过去就是新生了呢？到时候别忘了感谢我。”

“呸……”杜蛮毫不犹豫地吐了口唾沫，奋力撑起无力的半身，发红的眼睛瞪着麦基，源自灵魂深处的厌恶与仇恨让他想冲上去把他撕个粉碎。

麦基对他的仇视没有丝毫波动，从容地站起身来，看了眼不远处的另一个瘫倒在地的小小身影，那里对他的吸引力更大，他垂头对着杜蛮说：“先失陪了，我去看看那个孩子，如果回来你还活着，杜曼，你将是我们的新成员，再会。”

脚步声向杜蛮的身后远去，他费力地翻过身来，眼前一片模糊，只能看见那里躺着个孩子，是泰迪，蜷缩成极小的一团，骨瘦的后颈脆弱地暴露在空气中，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。

而麦基黑色的身影越靠越近，随着他的走近，昏迷中的泰迪像是感受到了他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，嘴里小声的嘤咛

了起来，虚弱地啜泣。

“你还是太弱了，泰迪，”麦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好像地上躺着的不是他的亲骨肉，而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鸟雀，“你知道吗？你就像你母亲一样，弱小无能，却满脑子装着不该有的想法。”

“呃……”泰迪逐渐醒来，听到了麦基的声音后身子抖得更厉害了，纤瘦的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，不断向后瑟缩。

麦基缓缓蹲下身，面无表情地看着抖得像筛子似的泰迪：“如果你安分点，泰迪，你和你母亲如果不妨碍我，我们还可以维持着一个美好的家庭，不是吗？”

麦基的话像是触到了泰迪内心的恐惧，抱着自己的手战栗着抓紧了衣衫，淡色的眉毛痛苦地纠结在一起，不停地摇头，一边摇头一边向后躲：“不……不是……你是个疯子……你把妈妈……”

“呵——”麦基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，疯狂的笑意在嘴角浮现，“是，我把你们分开关起来，黛米她知道救不出你居然想逃到星河座搬救兵？可笑，你知道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后，她是怎么在通讯器里朝我哭的吗？哈哈，原本还在冷着脸跟我谈条件，结果你一出现，她就崩溃了……她崩溃了，我的人才下手截住了她的飞船，好像坠毁在了灰石废墟吧？啧啧啧，九死一生的地方啊。”

“不……呜呜……你骗我！”泰迪捂紧了耳朵缩到了墙角，他已经无路可退，而麦基的声音像是魔音般，即使捂住耳朵还是如同毒液与尖刺，腐蚀着他的心脏。